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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兰溪主城交给他们,就说是惠王同意割让的,坐等朝廷下旨发兵,或者,”岳棠笑了笑,“朝廷要是就这么接受割让,那便让了去吧。”

“六城只割了一城,还驱散了瘟疫,又平定了内乱――待我返京便是加官进爵、受封接赏。”岳棠笑得有些刻意,“怎么样,一石三鸟,妙不妙?”

雪怀那一贯温和平静的眉眼和面色再也克制不住,声音已显厉色“城中百姓呢?兵士们呢?你的副将洪定呢?惠王殿下呢?北庭人被你亲自引进门来,再赶出去就难上加难――这些,都无所谓吗?”

岳棠笑出声“大师不是说天下就这一个天下,众生平等吗?那这城池谁占着有什么要紧?至于其他人――战中必有死伤,这道理不必我说吧。”

雪怀的声音更沉“性命岂可被你用作在权势争斗中翻云覆雨的诱饵和工具?既掌他人生死,就该慎之又慎!”

岳棠没有接话,而是笑着说道“说起来,还要感谢大师为我绘制惠王印信图样,按照图样做出来当真惟妙惟肖,丝毫不差。凡是没亲眼见过只听过大概模样的,都信了呢。”她拍了拍雪怀的肩膀,“大师想不想当净空寺的住持什么的?我上奏为你表功,这也不是什么难事。”

雪怀向后退去,远离了她拍肩的手。

她的手在空中略略尴尬地停了一停便放下了,含着点嗤笑地看着他“怎么了?”

雪怀凝视她双目,问道“与北庭人定下此计,是你在山洞里等我的时候吗?”

她回避了他的目光,笑道“不然你以为我真是在等你?”

她没有去看他的神情,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凝在她的脸庞上,令她被凝视的那一侧脸颊隐隐发苦。

她最讨厌苦意。

她掀开帐帘走了出去,丢下一句话“我与那些蝇营狗苟之辈并无不同。大师,你最好记住这一点。”

帐帘落地,隔绝了他的目光。

但她却仿佛仍然能感觉到那目光凝在她的脊背,令她的脊背也苦疼了起来。

于是她走得更快,强忍牵动伤口的疼痛,想着走远些便感觉不到任何苦意了。

相对于苦,她愿意受疼。

正午时分,城池中的嘶喊打杀声已消失,血腥味弥漫开来,令人对城门后的景象不看既明。雪怀看着清理战场的兵士们走出又走进,个个都蒙着口鼻,略略有些诧异,而此时先前为他取药的兵士拦住他递给他蒙住口鼻的面巾,说道“您也戴上吧,这都是浸过药汁的。”

雪怀有些不解“城中突发了疫病吗?”

按理说没有这么快?何况不是一直在厮杀吗?难道有人趁机投毒?

兵士“还没发,不过可能马上就要发了,尸体太多了一时半会烧不完,您戴上以防万一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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