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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个街坊手捧着沉甸甸的金元宝,一时都有些眼晕。

“哎呀呀,十六爷,这也太多了……”

“就是,我们几家加起来,一锭金子也就够了……”

这些街坊虽然势利,却也有淳朴之处,他们居然想要把多出的元宝还给陆仲。

“拿着,多了算爷我赏的。”陆仲盘着腿,病恹恹的脸上满是洒脱道:“要是觉着过意不去,就给爷整身体面衣裳,再请个刮脸的师傅过来,给爷整整脸面。”

“十六爷真是,太爽气了……”街坊们千恩万谢,将元宝小心翼翼揣入怀中,拍着胸脯满口答应起来。“你老只管等着,咱保准让你满意。”

说完,街坊们一哄而散。不一会儿,便有人捧来崭新的衣袍棉靴,挑来刮脸的担子,还抬个大木桶过来,烧起热水伺候陆仲洗澡。

一个时辰功夫,陆仲便从头到脚,全都焕然一新,看着镜子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,摸着刮得干干净净的面庞,陆仲满意的点点头。

“真是人配衣裳马配鞍,十六爷这一捯饬,少说年轻了十岁。”

“什么话,是十六爷本来就底子好,瞧这俊俏模样,那可真是整条街上最俊的爷们了。”

听着街坊们的恭维,陆仲却心下凄凉。他虽然可以将皮囊整治一新。但当年那股与天比高的精气神,却永远也回不来的。

当然,这份感想没必要跟这些俗人分享,他接过一个街坊奉上的黑貂皮暖帽,端端正正带在头上,便施施然扬长而去。

陆仲离了恭安坊,沿着长街往洛北行去。临近年关,天又阴的可怕,街上百姓皆行色匆匆,或扛或挑着从南市中采购的年货,急忙忙往家中赶去。

唯有陆仲放慢了脚步,迎着料峭的寒风,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着。其实,在街坊们面前的洒脱全都是假的,越是靠近洛北,他就越是心乱如麻。往昔的一幕幕走马灯似的在他眼前晃动,让他不知不觉就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。

不知走了多远,他忽然觉得额头一冰,茫然抬头才发现,天空已经开始飘雪了。

“下雪好啊……”陆仲轻叹一声,唯恐被雪水打湿了衣袍,赶忙收起诸般杂念,加紧赶路。

为了抄近道走,途中他拐入一条小巷,只要穿过这条巷子,就可以到达朱雀大街了。

正低头赶路间,陆仲忽听到身前响起急促的脚步声。他虽已功力尽失,但高手的眼光还在,只向前一瞥,就感到那几个寻常百姓打扮的男子,身上带着浓烈的杀意,已经锁定了自己。

陆仲慌忙转身想逃,却见巷尾也有几个男子堵在那里……

电光火石间,他不由想到一种可能,莫非自己出手阔绰,引人注意了?陆仲便掏出仅剩的两个金锭,高高举在手中,站住脚朝对方笑道:“不劳尊驾动手,小可所有钱财奉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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